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，人們對周邊環(huán)境的要求也越來越高。但有些植物為人類美化環(huán)境的同時，卻默默背負了諸多罵名。例如石楠，因為開花時散發(fā)出特別的氣味，就被極度嫌棄并加上多種“污名”。

(資料圖)

其實石楠心里也挺委屈的，努力開花繁衍后代有錯嗎？生命生生不息，每個物種有其生存之道屬于自然規(guī)律，不應該被人為分成三六九等。

石楠（Photinia serratifolia (Desf.) Kalkman），是薔薇科蘋果亞科石楠屬植物，屬于常綠灌木或小喬木，整個石楠屬全世界約有60余種，分布在亞洲東部及南部，我國約產40余種，是妥妥的石楠屬植物多樣性分布中心。

石楠喜歡在溫暖、濕潤的氣候生長，在我國主要分布于南方地區(qū)。

一些石楠種的早春幼枝嫩葉為紫紅色，老葉為綠色，呈現(xiàn)出紅綠相映的繽紛色彩。石楠的枝葉繁茂，春夏季密生白色花朵，秋后鮮紅果實綴滿枝頭，鮮艷奪目，是一種觀賞價值極高的常綠闊葉樹種。

因為這樣美麗的外表，石楠和它的“楠兄楠弟”們被人類從原來的山野引種并馴化，培育出優(yōu)秀品種，最后種植在綠化帶，公園，庭院等地，美化了人們的生活環(huán)境。

綠化帶中的紅葉石楠（Photinia × fraseri），作者供圖

平時石楠的存在感并不高，但到了四五月份，它就因為“濃郁”的花朵氣味而被高度關注，很多人路過開花的石楠都會屏住呼吸加快腳步，心里想怎么會有如此味道難聞的花朵？

對于氣味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知。對氣味的感覺也不一樣，比如有些人喜歡芫荽（香菜），有些人卻極其反感，有些人喜歡榴蓮，有些人卻避之不及。有些古人還曾作詩來贊揚石楠，如唐朝詩人王建寫道：留得行人忘卻歸，雨中須是石楠枝。

其實石楠開花是相當美觀的，大量白色的復傘房花序，像層層疊疊潔白無瑕的云朵。至于石楠花的氣味，曾有研究者（Zhang et al. 2018）利用高分辨率質譜對石楠花的揮發(fā)物做了成分分析，結果表明石楠花的揮發(fā)物中有三甲胺（trimethyl-amine），4-氨基-丁醛（4-amino-butanal ），1-吡咯啉（1-pyrroline), 1-哌啶（1-Piperideine）, 2-吡咯烷酮（2-Pyrrolidone）和苯乙胺（phenethylamine），2-乙基吡啶（2-ethylpyridine），2-乙酰吡咯（2-acetylpyrrole）等物質。

石楠的復傘房花序，白色的花及紅色的果實（朱鑫鑫供圖）

最有“精味”的花應該是栗樹的雄花，有研究表明其最強烈的揮發(fā)性物質就是1-吡咯啉。

為什么石楠花氣味被描述成 “精味”？研究者推測石楠花中的揮發(fā)物質4-氨基-丁醇在還沒氧化成4-氨基-丁醛之前，在酶的調控下環(huán)化形成1-吡咯啉，這樣石楠花的氣味有些成分跟栗樹的雄花相似。多種揮發(fā)性成分的混合形成了石楠花氣味的來源。

事實上，石楠花揮發(fā)性成分中沒有精胺（精液氣味的主要來源），說石楠花有精液的氣味，大概是人們對石楠花復雜的混合氣味的錯覺。

石楠為什么要散發(fā)出這么奇怪的氣味呢？答案是為了吸引傳粉昆蟲，這背后的邏輯是不同的植物與傳粉昆蟲的協(xié)同演化有直接關系的。

石楠花散發(fā)的氣味可以吸引一些蠅類來取食，同時為石楠等植物授粉，目的是種群的延續(xù)。如果沒有這些氣味，吸引不了傳粉者，石楠在秋天也就結不出鮮艷的紅色果實供人觀賞。

石楠的傳粉昆蟲都是蠅類，a-d分別是長尾管蚜蠅、黃道蚜蠅、大頭金蠅和家蠅

（圖片來源《Phytochemistry》Zhang et al.2018）

很多人無法接受石楠花的氣味，甚至提出希望把城市中用作綠化的石楠花換掉。其實對于已經在城市扎根的石楠，沒有必要移除替換，如果進行大規(guī)模的移除替換可能會既勞民又傷財。

石楠除了僅僅十余天的花期會讓人感覺不太舒服之外，其實是非常優(yōu)秀的綠化樹種，其枝繁葉茂、病蟲害少、終年常綠，新梢和嫩葉紫紅，色彩艷麗持久，秋后果實鮮紅，是一種觀賞價值極高的常綠闊葉喬木。

另外，石楠生長速度快、萌芽多、耐貧瘠、耐干旱、成活率高、養(yǎng)護成本低、極耐修剪，經常被修剪成綠籬和很多造型，且對煙塵和有害氣體具體一定的吸附作用。

正因為以上諸多優(yōu)點，石楠及培育的一些耐寒品種，逐漸已經應用到北方的一些城市綠化，為更多的城市綠色生態(tài)文明建設增加了一抹色彩。例如由石楠和光葉石楠雜交而成的紅葉石楠，其春季新葉鮮紅奪目，觀賞性極高，被稱為“樹籬之王”。紅葉石楠的一些品種，如‘Red Robin’，還曾獲得過皇家園藝協(xié)會獎，是全球范圍內種植最廣泛的石楠屬植物品種。

北京東城區(qū)建國門附近綠化帶的紅葉石楠（圖片來源于中國花卉報）

盡管石楠花氣味有些刺鼻，但對人類身體并不會造成傷害，而且也有很多減弱其氣味的方法：

第一，如果對石楠氣味非常敏感，可以在石楠開花期戴口罩或者路過時快速離開，盡量減少在石楠附近逗留的時間，拉開一定的距離，這樣可以盡量減少對自己的影響；

石楠花氣味濃烈與其成年樹的開花量有關，栽植的樹越多氣味越濃，因此這里建議在城市綠化過程中可以采取孤植、稀植，或者和其他香氣濃郁的植物，如北方可用一些丁香、刺槐、月季、薔薇、金銀花；南方可以栽植一些如含笑、白蘭、月季、茉莉、梔子、柑、橘、柚類等混合搭配種植的方式，另外，適當在人口密集的區(qū)域減少石楠種植的比例，這樣可以減少石楠花氣味的濃度；

用石楠做的樹籬，球灌等造型及時進行修剪，可以避免開花；

第四，在城市綠化中可以選擇或者選育一些氣味相對淡的石楠屬植物種植。

最后，每一種生命都值得被尊重，當石楠們給大家的生活帶來那么一點點困擾的時候，要以平常心對待。

作者：董樹斌（北京林業(yè)大學生物科學與技術學院教師、副教授）科學審核：金振蓉（中國科技新聞學會科技傳播力專委會常務副會長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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